放 鞭 炮------------------陈辉龙(泉州)高中87届【校友文萃】

放 鞭 炮
陈辉龙（泉州）高中87届

　　我总认为，没有鞭炮，没有放鞭炮，那有什么劲！那叫什么过年！

　　小时候，我实在淘气，用母亲的话说是出生时忘了绑手绑脚。每年过春节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再三交代我：小心鞭炮，别整天瞎闹，否则你皮就要绷紧点。

　　他们的担忧不是没来由的。

　　当年，我有一个绰号叫“卢鳗”，顾名思义，人长得黑瘦细致，鬼精鬼精的，没事喜欢东溜西逛，弄点噱头，搞点名堂。这里边，我尤其喜欢玩鞭炮，只要听见哪里鞭炮响起，就会坐立不安，不去看个究竟，不去捡几个鞭炮，是不会罢休的。

　　循着鞭炮的响声，火速奔至现场，如果鞭炮已经放完，立马睁大眼睛四处搜寻，呵呵，总能捡到许多哑炮，这其中不乏上好的整炮，它们尚未被点燃，就被崩飞了。如果鞭炮尚未放完，还有一小截在地上蹦达，那么，我会捂着耳朵，不顾主人家夹杂着嬉笑的呵斥，迎着硝烟勇敢地冲上去跳踩，嘿嘿，往往斩获多多，虽然鞋子裤脚经常会被迸得焦黄，么么哒，小磕事。

　　鞭炮中有个头粗壮的雷公炮，也有模样俊俏的大地红，还有纤小的电光炮。雷公炮不可多得，捡到了也不肯轻易放掉。满地红质量比较好，放完后基本捡不了几个。用得最多就是电光炮，它们价格便宜，声音干脆，但也容易脱落，一百响，有时竟然会出二三十个哑炮，很配合我们需求，而且威力不大，很适合我们消遣。我把这些捡来的哑炮收集在一块，用牛皮纸小心包好，放进裤兜里。有了弹药，心里那一个才叫兴奋！

　　我们玩鞭炮玩的最多的是甩响。所谓甩响，就是把鞭炮点燃后，用力甩向天空，让鞭炮在空中炸响。这玩法虽简单，但是要计算好时间，如果炮捻比较短，点火后很快就会炸响，所以出手要快，否则在手里爆炸，那个疼法估计各位弟兄都领教过。如果炮捻是完整的，则可以从容地看着引捻冒着青蓝色的烟，嗞嗞作响，然后用尽力气，将鞭炮扔向高空，而后，高空中会如期地传来一声清亮的爆响。甩响炮，比的不单单是谁的炮响，还要看谁的炮甩得迟，谁的炮甩得准，谁的炮甩得高，自然，我是当中的姣姣者。

　　佳节的夜空，尤其静谧深沉，小伙伴们揣着鞭炮，点着柱香或香烟，走家串户，黑咕隆咚，正好一试身手。一团火光，在漆黑中闪亮，紧接着一声脆响。而后，一个又一个，不急不躁，不紧不慢。鞭炮声，嬉笑声，吵闹声，寒冷漆黑的夜，寂寞无处可藏，喜庆按捺不住。

　　白天，我们更是无法无天，玩出了花样。把鞭炮插在地里的包菜中，看谁炸出的洞大；把鞭炮拴在狗尾巴上，看谁的胆子硬；把鞭炮往池水里抛，看谁的技巧强；把鞭炮往腌菜缸里扔，看谁的回音响；把鞭炮往可乐罐里塞，看谁的蹦的高……

　　最得劲的当属炸牛粪。乡下的冬天，村子里到处是怡然自得的牛儿，它们劳作了一年，此刻是它们最惬意闲散的时候。我们这帮死婆仔，会专找那些热腾腾，软绵绵，臭烘烘的新鲜牛粪，插上一个大地红或者雷公炮，等着瞧好戏。这些玩意儿个头大，火药足，爆炸的威力不可小视。虽然平时舍不得拿来玩，但是这时候该让它们上阵长脸了。小心点燃炮捻后，所有人都作鸟兽散，只听一声闷响，粪花四溅！臭气熏天！有个别倒霉蛋躲闪不及，新衣服粪星点点，随之，愉快的笑声满天飞！

　　如此淘气的花样，不胜枚举。几乎每次我都战绩斐然，而且都能毫发无损。不过，我也曾有因为鲁莽而惹祸上身的时候。

　　有一回，我和几个“战友”正在古大厝厅前的石磨边上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发现厅廊的拐角处有一个鸡笼，里边有一只老母鸡正在抱窝。我脑子一发热，想都没想，点了一个电光炮就往里扔。“呯”的一声，老母鸡吓得魂飞魄散，“咯咯咯”钻出来到处乱窜。最后，这头老母鸡兴是被炸醒了，死活不肯再回窝孵蛋。主人家林婶告上门去，母亲除了给人家赔不是外，还得赔上一窝鸡蛋，自然，我一顿柴梢子炒肉是逃不掉的喽。

　　打归打，咱皮厚，一阵子就忘了，继续玩！由于春节这几天玩得太嗨，大抵每位同志都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存货，我也不例外，只剩下一些没有引捻的鞭炮，不过这也难不住我，我还有更奇巧的玩法。

　　砸石子。把鞭炮放在石板上，找一块大鹅卵石，对准了狠狠往中间砸下去，那种近距离的爆炸声，常常震得耳鸣不止，当然，也获得了伙伴们钦佩的目光。

　　堵枪眼。把鞭炮小心掰去外皮，抖出药粉，装在链子枪的枪头，枪一举，大家伙都骇得往后退。哼哼，那威力，那响声，比火柴强上N倍，那感觉自然是倍儿爽。

　　卷香烟。悄悄地从在大门口晒太阳的展叔的小桌上偷一根香烟，先掏出一些烟丝，放进一点火药粉，再将烟丝复原，尔后把香烟放回桌上。没多久，眯完盹的展叔拿起烟开抽，抽完几口，突然“噗”的一声冒出火花，吓得坐愣起来，嘴里直嚷：“倒一个夭秀棺材创的，打吐你半死！”

　　你们不要怪我淘气，说实在的，对我们小孩子来讲，如果没有穿新衣，吃好料，拿红包，放鞭炮，那他娘的叫什么过年！

　　过了十五，年就算完逑了，我们的弹药也基本告罄。最后，就剩下一个头牙还多少可以捡上一些，不过这就不敢再浪费了，得留在上学后，瞅空往女厕所里边扔，以便听到那一声声哭爹喊娘的尖叫，想象小芳们来不及擦屁股，提着裤头乱跳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