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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野味----------------陈辉龙(泉州)高中87届【校友文萃】

上传时间: 2020-03-12  【字体:

儿时的野味
陈辉龙(泉州)高中87届

  尘归尘土归土,污染环境没父母。吃归吃吞归吞,破坏生态断子孙。

  我小的时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的生活还相当艰苦,有段民谣是这么形容的:“白稀粥地瓜块,萝卜条腌咸菜,吃得多饿得快,一泡尿松裤带”。经常还没到饭点,人就饿得肚皮贴到了脊梁骨,那都是胃肠里没有油水闹的。那年头,饭都快吃不上了,往哪里去找油水?所以,每当大人们还在公家的地里拚命赚工分时,我们一帮小屁孩便把目光盯在野味上。

  当时,我们所谓的野味,无非就是村庄周遭一些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没有主的小动物,比如野兔、野鸡、麻雀、鱼虾、老鳖、泥鳅、知了、青蛙、田鼠、蚂蚱、蜂蛹等等。野菜不算,瓜菜年代,本身青菜就吃得要吐,不稀罕,用来喂猪还凑伙。野生菇好吃是好吃,但我们小孩子分不清有毒没毒,所以一般也不去碰它。至于野果,大部分都在深山老林里,只有每年村里组织社员到山里割柴火时,才能捡上一些,平常时难得一见,即便有,还没熟也早被那些嘴快的糟蹋掉。

  天上飞的捉的最多就数麻雀和知了。麻雀,在当年可是地地道道的害鸟,成天就密密麻麻地围着村子转,和乡亲们争食,当然是我们的首先目标。平常时,它们白天到处跳,晚上就在树丫上睡,我们只能用弹弓打,不过,那主要是在玩,真正是打不了几个的。只有在春秋季它们开始抱窝繁殖的时候,晚上才会跑到墙洞里睡,我们就利用这时机逐个去掏它们的老窝,往往收获颇丰。把抓来的麻雀直接剥皮,剁头剪脚去内脏后,用麻油下去姜爆,那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是连舌头也差点卷下去了,坊间如是说:闻了雀肉香,神仙也发癫。还有就是知了,我们也喊它“啊咦”,夏天吵得你直想尿尿的那些家伙,抓法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在晚上,拿着手电筒,到后山坡的树底下寻找,这时候,一只只刚出土的蝉若虫,肥嘟嘟的,正慢腾腾地往树上爬,你一个个把它捡到袋子里就行了;另一种是在白天抓,搞根长竹杆,上面弄一个圆形的塑料袋套子,到树林里去,循着声音,看见一个套一个。吃法也有两种:一种是先用盐巴和料酒腌制一个晚上,第二天再用蒜头和姜丝加工炒一下,就是一道正宗的农家“馋肉”;另一种是直接把它们一个个扔到柴火堆内,待到肉香扑鼻,再把它们扒拉出来,剥开焦壳就可以大快朵颐了。肉虽不多,一只就那么一小口,但那味道,如果有孜然粉,就是一粒粒烤羊肉串了。

  地上爬的主要是青蛙和田鼠。每到夏天的夜晚,月朗星稀,蛙声阵阵。有听老师说过,青蛙是有益动物,可以帮助我们消灭害虫,最好不要捕食它们。“最好”不等于“不能”,当然,我们要抓的都是成蛙,这个才能吃。成蛙我们当地人也称呼它为“水鸡”,叫唤声与众不同,“咕咕咕”的音调浑厚有力。这时,我们两三个小家伙就会拿着一把强光手电筒(五节电池的),顺着声音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快到发声处,突然打开手电筒快速扫寻,如果扫到那青蛙,就一直照着它,此时的青蛙,懵懵地眯着眼,一动也不动,另外的小伙伴迅速绕过去,用网一罩就成了。还有,每逢收割水稻,时不时会有青蛙跑出来,这时候它们是慌不择路,随便往那个旮旯角一钻,撅着屁股等你来抓。至于青蛙肉的味道,只要有吃过的同志,肯定会对现今的牛蛙不屑一顾。记得当年我们小孩子间还有这么一个口诀:吃了水鸡肉,考试门门过。田鼠有别于家鼠,家鼠一者小,没什么肉,二者由于平常乱吃东西,怕有毒,所以我们一般不吃它的。田鼠则不同,它们只吃五谷,肉当然可以吃了,并且块头大、有吃头。每当收割旱稻、小麦或地瓜时,一头头被捣了窝的硕鼠到处乱窜,跑得慢的,或被用脚踩死,或被用扁担锄头敲死。这田鼠肉搁现在当然没人吃了,但在当年,老少爷们是趋之若鹜,不光味道好,据说还是补肾壮阳、治疗遗尿及夜尿频多的佳品,福建宁化的“老鼠干”至今还声名远扬呢,他们的口号是:男人很辛苦,加油找老鼠。

  水里游的就是村头村尾的池塘和田边沟沟壑壑里的鱼虾,有什么就抓什么,那时候很少有养殖这么一说,基本上都是纯野生的。池塘里的主要靠钓,钓鱼这活儿大家小时候都没少玩过,这里就不再啰嗦了。水沟里的就直接用捉,捉法一般有两种:第一种是水流急的,在下流处造一个小拦坝,中间留一个豁口,拿一个网兜或畚箕,嵌放在豁口处,招呼其他同伴,拿一根棍子,从上流一路敲水下来,受惊吓的鱼虾自然会往下流跑,网兜或畚箕就在那儿候着。如果是碰到下大雨发大水,根本用不着打水,拿着网就在出水口守网待鱼,这会儿鱼虾不仅会比平常时多,而且经常会有大货出现;第二种是水流缓的,先判断哪一段鱼虾会比较多,然后大家一齐动手,把两头都用土石坷堵上,尔后用瓢盆等工具奋力把里边的水舀掉,待到剩一个底儿,鱼虾开始蹦跳时,大家就可以挽起裤筒下去狂捉了。当年我们的鱼获品种很多,鲫鱼、鲤鱼、草鱼、溪白、溪梭、丁斑、泥鳅、土萨、小螃蟹、小草虾、田螺、沙蛤、河蚌等等,有一些真叫不上名字。运气好的话,还能摸个王八或者逮条鳗鱼什么的。把鱼获收掇一下,炣个酱油水,撒点香菜,那味儿,你懂的。

  这些年来,家乡的自然环境日趋恶劣,生态资源遭到极大破坏。农药化肥的滥用,山林植被的滥伐,工厂“三废”的随意排放,生活、工业垃圾的随意倾倒填埋……等等这些,正使这片养育了人们千万年的绿水青山被污染侵蚀的面目全非。而那些曾经生长在这里的野味们,也已几乎不复存在。个别能挣扎地存活下来,按照生存法则,早就被迫练成了百毒不侵的功夫,体内自然是毒贯满盈,人们再吃它们,没出事那是算你祖坟长了弯弯树。还有那些细菌和病毒,原本在宿主里面过得妥妥的,莫名也要跟着受这些污染长期不断的刺激,不变异才怪,毕竟,它们也要活啊。所以,对于前段时间的非典和最近的新冠,大家把矛头都指向那些吃野味的人,是有失偏颇的。说实在的,别人咱不好肯定,就我们这代人,有几个敢说他不好这一口。从深层次来讲,其真正的源头就在于环境污染,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些制造环境污染的人!

  人啊!如果想再像从前那样吃野味,如果想吃了不再得怪病,那就请先还野味们一个如同从前那般无污染的自然生态环境吧!否则,还望记住陈半仙念的这个四句:今儿野味吃下肚,明个棺材就得住,妻儿老小谁照顾,远离闭嘴识时务。

 

责任编辑:余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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