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边话桑麻----------------林少瑜(福州)高中78届【校友文萃】

田边话桑麻
林少瑜（福州）高中78届

前不久出差到泰宁县，沿途虽有许多山川景色让我心驰神往，但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那美丽的乡村田野和辛勤劳作的农民兄弟。

或许是我骨子里就有农民的基因，也许是城市生活的疲惫，我对乡村、田园的喜爱与日俱增。

我住的宾馆在城郊，推窗远眺，青山，村庄、田园尽收眼帘。可谓“绿树村边合 ，青山郭外斜”。有一天下午稍有空闲，我准备到田间看看。 秋收后的田野，空旷旷的。地里留下一些水稻收割后的稻茬，几只麻雀吱吱喳喳的欢叫着，时而在田里觅食，时而又飞向天空。站在异乡的田野里，思念却犹如田野般延伸到家乡的方向。

两位农民拿着锄头在水田里劳作，田边放着他们的塑料凉鞋。刚犁过的田地，在水里像海中翻腾的浪花，有了鲜活的气息。 我曾想到田中找两位农民兄弟聊聊天，但看到泥泞的田埂便皱起了眉头，瞅一眼自己脚下的皮鞋，知趣地退回了。远处的田野冒着一缕青烟，我好奇的沿着田中央的一条水泥小路前行，几番周折，才终于找到烟火处。原来是一位农民正在焚田。看到我这位不速之客，他手持锄头把好奇的盯着我看。我上前说：“打扰了，这里的风景真好，我顺道来看看。”他拎着锄头走上田边的菜地。我便帮他收拾田边的竹枝，他连声道谢。我们的话题也随着笑声聊开了。这位六十开外的老农姓陈，是城郊红卫村人。此村有大片的土地变成了县城的一部分。我问他这里的稻田是种单季稻还是双季稻？冬季是不是闲着？他很认真地说：“我们种单季稻。这里不像其它山村，我们的土地宝贝的很，那有可能让它闲着？这段时间把田地翻一下，弄点农家肥，过些时候准备种烟叶。”他看我诧异的样子，介绍说泰宁是全国著名的烟叶生产基地，一些著名香烟品牌的厂家都在这里定购。我恍然大悟。他指着边上的菜地说：“这里原来夏天经常有洪水，冲出来一块荒地，后来筑起防洪堤。现在种水稻从犁田到收割都机械化了，农活不像以前那么辛苦了。我就把这块荒地弄成菜地，种出來的菜自己吃不完，还可以卖一些，补贴家用。”

我看到脚下这片用泥沙堆成的小丘，被他整成几畦错落有致的菜地，种有大蒜、白萝卜、姜等。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看到我在家乡种的小菜地，特别的亲切。高兴之余我又被眼前的景色给愣住了。这片菜地仿佛是一张考卷摆在我眼前。那一畦列队整齐的大蒜苗为什么要在地上铺稻草？那一畦愣头青似的绿色蔬菜叫什么名字？白萝卜什么品种？自以为有农民基因的我傻眼了，不知道怎样写答案了。老陈便不厌其烦地给我介绍。蒜头种下后，铺上一层稻草，一是保持土壤水分，有利于大蒜生长，其次是抑制其它杂草，否则拨草容易伤了蒜苗。再次是大蒜梗会长一些，既好吃又有份量，可卖个好价钱。那一畦绿色蔬菜叫花瓶菜。萝卜种子分60天、80天和120天的，他现在种的是120天的品种，这样的品种萝卜个头大，收益好，正常情况下90天左右就可以拔了。农历什么季节种什么五谷、蔬菜和瓜果，老陈不时地按着手指头顺着农历季节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农历，是庄稼从出苗到收成的一辈子的传记，更是农事、家事的光阴日记。我对这位生活在乡村二十四节气草本时光里的农民兄弟，油然而生羡慕与敬佩之情。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冬天的夜晚来得快，我依依不舍与这位朴实的农民兄弟挥手告别了。 回头望着农民兄弟用辛勤汗水浇灌的田园，令我的内心充满感慨和温暖。这片哺育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沃土，这片充满希望的田野，沉浸在夕阳的余晖下，静默无言。

人生在世，白驹过隙。我觉得自己是个纸上的庄稼人，我想要自己的文字，像庄稼从地里直接长到了纸上，沾满了露水，带着泥土的气息，带着农民兄弟的汗水，带着乡村的印记。我希望看见的人能和它们会心地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就让我们聆听“田园”的歌唱。不负养育我们的农民，不负一世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