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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高中时代--------------戴明哲(厦门)高十二组、原副校长【校友文萃】

上传时间: 2016-07-28  【字体:

我的高中时代
戴明哲 (厦门) 高十二组、原副校长

    想不到我会考上国光中学,实现我儿时的梦想。在我还在读小学时,每年的假期,我们村的国光中学回乡的学生常搞一些宣传活动,演一些文艺节目。记得有一次演出,戴国命先生在台上还讲了一大通外国话,我羡慕极了。国光中学的学生在我们村很风光。我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这样有名气的学校读书。有一次我们到一座叫垅头山的山上放牛。听人家说站在山顶上可以看到美丽的国光中学。我站在山顶上即使是踮起脚尖仍然看不见,真是遗憾。新侨中学有十八名同学考上国光中学,编入高一年级的第三、第四两个班,我被编到第四班,班主任是苏国响老师。环境优美的国光中学深深地吸引了我。中西合璧的楼房,宽广的大操场,遍布校区的绿树,新华楼旁香气四溢的白玉兰,楼前直薄蓝天的木棉树,无不装点着国光中学大画卷。     

    国光中学不仅环境好,更有一支强大的师资队伍。我的数学老师有苏国响、谢绵湘、魏文荣,英语老师陈敏敏、刘子晋,物理老师杨汉聪,化学老师雷远池、余山,语文老师李建文、陈逸水,政治老师潘斯淡,体育老师吴文涛。他们都是很优秀的老师,虽然他们大都已作古,我们永远感谢他们,怀念他们。国光中学具有良好的学风,当晨曦初露时,在大操场,在后山,在教室的周边已散布年青学子的身影。当夜幕降临时,每间教室灯火通明,每个座位席无虚坐,鸦雀无声。老师宿舍的灯光一直亮到深夜。一上高中,我过去初中所学的知识缺漏,基础薄弱全暴露出来。刚开始时我最怕上英语课,老师讲的听不懂,我的语音不准确,荒腔走板,让同学笑话。我缩着头,生怕老师叫到我,哪有天大的勇气去举手。我如饥似渴地钻进书本里,一心想读圣贤书,两耳要闻窗外事。那时国光中学文艺活动非常活跃,这首先要感谢我们的老师和侨生们。每个星期天的晚上在大食堂都有学生的演出。(很可惜,这个大食堂已被拆作它用。)我从来不去看,我走进了我的天堂——教室。我遵从师教,独立思考而不妄从,对问题寻根究底,苦思冥想,终于补上了缺漏。正因为此,停课十一年后迟来的高考能再进入大学。有一次一道物理题的求解我和杨老师意见不一,我不退让,讨论了两次终于有了共同看法。期末物理考试有道附加题,我做出来了,杨老师非常高兴,形态毕露,而我倒没那么高兴,无非多得几分。他在班上说,这次附加题全年段只两人做对,其中有我们班的一个。老师是多么爱自己的学生啊!

    高中年代生活依然艰苦,但已有很大改善,饭是改善了,基本吃饱;菜没有改善,三餐都是咸萝卜饭,一碟青菜三分钱买不起,只有回家才能吃到青菜,节日吃到肉。李志敏同学是通学生,寄午膳,吃午饭时常和我坐在一起。有时他的菜多了一点,近水楼台先得莱,我可以吃上他的几口菜。我修正一下,其实他的菜也有限,为了让我吃几口就说多了。黄协力比我更惨,餐餐都是发臭的咸萝卜叶。但每年都有一个大喜的日子,食堂杀猪,每个寄宿生都可以分到一勺的香喷喷红烧肉,吃完后香留三天,难以忘怀。以后我当了老师,虽然对学生很严格,不轻易让学生请假。但如果学生羞羞涩涩地说家里过节要他回去,我一概准假。同学们都很奇怪,他们哪知道老师的过去呢? 

    那时学生的活动很多,听报告,唱革命歌(不象现在只会唱“坐船头”之类的歌),大家胸怀理想,斗志昂扬。虽然很穷,衣衫破旧,但内心要比现在好些年青人来得富有和坚强。同学们想为祖国奋斗,读书报国。每年会安排大约两周下乡劳动,与贫下中农同住同吃同劳动。我去过九都镇,梅山镇格内村、灯埔村和罗东镇维新村。那时年青气盛,干活很用劲。由于当时正在长身体,体力劳动消耗太大,吃得饱饱的,一会儿就饿了。在维新村时,饿得不行,劳动中间休息时跑回宿舍,用咸萝卜泡水充饥。想不到回校后胃就出了大问题,经常疼痛,久治不愈。一直到上大学读书,大概由于吃得饱吃得好,基本自愈,但仍留下祸根,不小心会再犯。在学校的美好时光是在夏天下午放学之后。我们成群结队来到芙蓉溪边,跳进清凉的溪水里。同学嘻嘻哈哈,在溪里扑腾戏水,刚开始是学习蛙泳,后来常进行比赛,你追我赶,一片翻腾。我那时可以连续不停地游三千米。我们常游到红霞满天才回学校。当时还进行民兵训练,我参加了前卫排,由吴泉生老师组织,每天一大清早就起床训练。开始时用木枪练习刺杀,后来用真枪,不过那是老掉牙的步枪,学习瞄准。有一天到部队打靶,每人可以打一发子弹,如果打中了可以再打一发。由于枪太差,几乎都是脱靶,我很庆幸,打中了,又打一发。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打的两发子弹。

    一九六六年初夏,文化大革命不幸发生了,这场运动几乎葬送了我们的青春岁月。当时年青容易激动,身不由己卷入其中。学校停课,大字报贴满街头巷尾,破四旧立四新。学校成立了革委会,学校领导靠边站,有点历史问题的老师被批斗,风声鹤唳,风烟四起。有位老师受不起惊吓,自杀了。我们班八个同学决定步行串联,我们从大罗溪走小路翻山进入仙游,历五天到福州。而后改为乘车到上海,几经周折于十二月才到北京。当时的北京天寒地冻,漫天风沙,天空灰蒙蒙的,我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北京妇女虽不是穆斯林,为何出门都包头巾。我带的四条长裤全穿上还不顶用,冷得直抖。我们住居民家,到大食堂吃饭,顿顿是大白菜,那大白菜很好吃,不象现在市面上卖的。由于没有衣服换洗,卫生条件又差,回家时带了满身虱子。直到月底我们才在西郊机场受到毛主席的接见。我想告诉大家,那时的学生除了个别人,思想都很纯洁,乐于助人。我们八人除我以外是:黄协力,戴致家,周景培,洪砌,戴奋兴,洪瑞玉,洪月娇。有两位女同学,一路上我们为她们找房间,处处保护她们。有一次在北京的一所高校,我和一个同学正准备钱去买饭,这时,突然走来一个女红卫兵,并不说话,往我手中一塞,回头就走。我愣了一下,再看手里,是一些饭票。原来他以为我们没钱买饭,要帮我们的忙。我想赶上去还她,她已匆匆离去,只留下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背影。回家以后,我把串联路上借的钱还了,虽然有些人借钱不还占了便宜,但我对得起良心,心里舒畅。回来以后,派性斗争日趋激烈。我们班很团结,没有学生斗学生,几乎全是革造会一派。学校两派人分占了新华楼,一到三楼是革造会,四楼是八二九。有一次我和潘金元不记得因什么事晚上去梅山桥头的革委会总部。回校时不知为什么气氛突变,在梅山街头我们被对立派抓住,并派一人把我们押往他们的总部,我估计凶多吉少。到达总部时,那个人探头进门讲话。我趁其不备,突然转身往学校狂奔,那个人反应不及,又要看管另一人,无法追赶。街上有人朝我扔石头,没打中,我很快到达学校,翻过铁门进了学校。那个晚上学校后山响起了枪声,枪往我们住的地方打,没伤到人。有一天街道上还发生了武斗。我校也时有两派冲突,我一贯反对武斗,从不参与。气氛稍缓的后期,梅山街头进行两个晚上正规的辩论。在街上用桌子搭个台,台上放张桌子当讲台,配有扩音器。辩论双方轮流上台。我方是洪沏,李坤芳主辩,由于对方缺乏辩才,两场辩论我方都占上风。运动迟迟不能结束,我方组织学校复课,因为大环境还很乱,我们的努力失败。一小段时间后又停课了。学校的所谓黑帮老师,被集中到延安楼下看管,监督劳动,写检讨,背语录,受尽凌辱,非常过分。监管的两个学生,其中一个姓陈,以后也当了老师,我不知道他后悔了没有。更恶劣的是,对立派中有人给郑校长挂了牌子穿上由草席制成的所谓官服,腰上挂了用竹片做成的官带,让他每天敲着锣游街。看到可敬的郑校长,我心中落泪,我帮不了他,远远走开,惨不忍睹!天理良心何在?看到这一情景,我心中落泪,却帮不了他,只能远远走开……

    我们班上同学团结友爱,即使在那文革的荒唐时期,我们都没有内斗。在平时互相帮助,在学习、生活各方面都是如此。有一次,洪瑞玉同学挑了自家的很多杨梅,从几十里外的丰州沃柄步行到学校送给全班同学吃。由于数量多,同学们尽情享受,直吃得牙发酸。在那穷到买不起三分菜的年代,哪有钱买水果。洪瑞玉是很友善大方的人,直到现在,深受我们的敬重。戴致家同学在我人生最困难时,一直支持我,情胜手足。

    文革日复一日,随着时间的推移,同学慢慢走散,没有毕业照,没有别离筵,从此天各一方。

    神差鬼使,十六年后我回到母校当老师。工作太忙,生活压力太大,无暇他顾。但对同学的思念之情是斩不断的。三十九年后的2005年,我行动了。我想,趁我还在学校的方便召集同学,恐怕永远没有机会了。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联系到了仍然健在的大多数同学,在暑假重逢。青春年华早已逝去,劫后余生鬓发已白,满脸皱纹,泪眼相见。集会来了二十三个人,还有班主任苏老师。当年毕业我们班只有三十余人,除了去世的两人,来的人已算不少。由班主任先讲,然后每位同学发言,讲述三十九年来的风雨故事。还好,大家都还不错,真是万幸。会后聚餐,然后合影留念,依依道别,互嘱珍重,来日再会。

责任编辑:余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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