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战火 到国光 值此母校国光中学七十周年校庆之际,令我缅怀着母校的培育。 65年前,我就读厦门中华中学,当时厦门处于解放前夕,战火纷飞。我们学校位于虎头山上,也是争夺的焦点。当时人心惶惶,校长早已逃之夭夭,老师大多马虎应付,学生也都无心求学。但那位化学老师,因刚从厦门大学毕业,开始执教,所以特别认真,不但每堂提问,还经常定期小测。一天下午,轮到要考试,上课前,班长和大家约定,如果题目容易就留下考试,如果不好就不考,他走大家就要跟着他走。 结果考题较难,班长一走,大家都纷纷离开课室,老师显得不快和无奈。同学一齐走到对面的小山丘(同文山)上。大约十多分钟,突然一声轰隆巨响,大家尚不知发生何事,马上回家。第二天早晨,照常背着书包上学,见到课室的天花板被炸开,瓦砾满地,桌椅都被压毁,才知道教室中弹,事态严重,于是大家迅速跑回家去。我也从此告别了中华中学,休学在家。我家不在市中心,治安很差,终日惶恐不安,因国民党军败退前,经常入屋搜掠抢劫,虽然我们也早做好防范,把一些值钱的财物埋藏在地下暗格,但他们找不到值钱的东西,便破口大骂肆意破坏。那时我家有一张帆布床,是我爸爸从南洋承船回厦门时,在船上用的,带回家给我当睡床,当时很少有,我很喜爱它,他们看到如获至宝,就要拿走,我抱住不放,被拳打脚踢,最终被抢走,非常心痛。不久国民党军败退,厦门解放,我们也搬入市内。希望能有较安定环境,但他们不甘心失败,不断派飞机来狂轰滥炸,当时防空能力还很差,日日都有大量伤亡。有一天,我在楼上照顾年幼的妹妹,突然一声巨响,我家天花板的玻璃窗被震碎,我立即抱着我妹妹跑到楼下,躲避在铁床下,紧接着又是密集的机枪扫射声,原来是隔邻的菜市场被炸,死伤不少。大家终日惶惶不安,纷纷逃亡到乡下。我们也希望尽快返回家乡。由于日间常有飞机轰炸扫射,车船都于夜间摸黑行走,十分惊险。厦门是个小岛,当时还没公路可直通外地,必须先乘搭小轮到安海,再转乘汽车。当时我只有十五岁,便要带领一家逃难。一天晚上,我背着一岁的妹妹,提着简单行李,带着我妈妈,摸黑去乘搭渡轮,船不能完全靠岸,只有一块木板作跳板,由于海浪很大,船摇晃不稳,那跳板也随之摆动,我不堪震荡而跌倒,手提的行李跌落海,我和妹妹幸好一步之差跌入船内,未跌落海中,逃过一劫,现在想起犹有余悸。我们连夜乘车赶返家乡,汽车不敢开灯,在微弱的月光下缓慢行驶,沿途见到不少汽车被炸毁,布满鲜血,十分恐怖。上空不时有飞机飞过,施放照明弹和乱枪扫射,一有飞机声,汽车便要开到大树下隐蔽,大家都要跑到地瓜田,倒在地瓜沟里暂避。白天汽车不敢行驶,只好在附近住宿,到晚上才继续出发。经过三天三夜的惊险旅程,终于回到南安乐峰家乡,才松了一口气。 回乡休息了几天后,便想继续读书,但当时学校都已开学,中途插班并不容易,幸好我叔母是国光中学校友,她堂兄李凤翔先生也是该校董事,介绍我到国光中学就读初十组。当时校舍在山美一小山丘上,较为简陋,刚转换环境,尤其是中途插班,压力很大,幸好同学都很友善,热情帮助。尤其是班主任曾词源老师,他也是来自厦门,他很关心当时厦门情况,听了我的介绍后,非常感慨。化学教师黄坤木老师,刚好也是来自厦门中华中学的老师,教过我们,曾是被我们罢过考的老师,谈起当时罢考的事,他很感谢同学的罢考,他说:“当时如果没有你们罢考,大家都已葬身在一起”。因而曾老师和黄老师对我也特别亲切和关照。 我虽是中途插班,但学习成绩竟特别优异,深得他们的疼爱,也得到班上同学的爱戴,并推选我当班长,使我感到非常温暖,也由衷地感激。 由于目睹解放前旧社会的腐败及身受其害,所以令我对新社会特别热爱,积极参加校内外的一些活动,也很快被吸收为青年团团员。当时社会上正开展一系列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要求学校配合宣传工作。校方安排陈金榜老师组织宣传队,教大家扭秧歌打腰鼓,我也积极参加,认真学习,进步很快,还被选为小队长。区内每有大型的政治活动,都邀请我们,大家都热情参加。 1950年,我初中毕业于母校(初十组),当时学校尚未有高中,我只好惜别母校。刚好当时为了备战,许多学校内迁,泉州的晋江第一中学(现泉州五中)也内迁到梅山官园,我就近升读该校高中,有时也找机会回母校拜访一些老师,一年后,晋一中搬回泉州,我家也随之搬到泉州,以后升大学及工作都逐渐远离母校,来港后,更因工作难以分身,很少回家乡,也再没有机会探望母校,但我对她仍然念念不忘,永远记住老师及同学对我关怀及爱护和母校对我培育的情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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