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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县洪濑镇传奇人物(目哥)--南安 侯炳辉 [文章推荐]

上传时间: 2007-11-01  【字体:

南安县洪濑镇传奇人物

目 哥(外一篇)
洪濑‧侯炳辉

    目哥,大名吕辉目,他曾被人推崇为才子,所以就成为一些未见世故的青年人心目中的偶像。目哥有点才华,也能写点杂诗,但最多只能东拼西揍写个绝句什么的,也就江郎才尽了。

    我认识目哥是上世纪60年代的困难时期。我知道他出生于一个富商家庭,少年时不知犯了什么病而失去一只眼睛,名如其人。他的取名是否与此有关不得而知。

    目哥有过一段风光一时的英雄事迹,那是1963年的九月初五,洪濑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灾,在救火现场,目哥为开辟火路不幸从房上掉下来摔昏,住院期间,各级领导前往慰问,称这位资本家的后裔是工人阶级的好榜样,因而成为人人皆知的救火英雄。

    目哥善于讲故事,但有时也把宋朝说成是明朝的,只是没有山东主席韩复榘的关公战秦琼那么差就是了。尽管这样,好奇者还是喜欢听,一有时间就怂恿他讲。目哥说,没有酒我讲不来,大家就凑钱买酒给他喝。酒后,目哥又说,喝醉了我又讲不来。大家知道上当,就哂笑而去。

    目哥很会写信,专写三类文言。但有一次给亲友写信向南洋诉说家境贫寒时,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懂得家徒四壁这个词还是怎样,竟写成了两袖清风。不做官的平民百姓,那有袖可清风,为此事给人作为笑话说了很多时日。

    目哥善辩,人称“铁齿硬牙永不输”,死人可以说成活人。可惜生不逢时,而且少年屈才,要是他能开个律师事务所,肯定门庭若市,财源广进。

    目哥是制谜高手,他制的谜滑稽好笑,寓意深刻。他的一则“甘蔗批发”谜底是“无斩节”(本地俚语)和“幼儿园招生”谜底是“老不收(修)”(本地俚语),让人笑破了肚皮。

    目哥喜欢打球,他虽然体高不高,却是本地区的名后卫,在抢球过程中,他的绝招是“滚地龙”。但只要他在场里,那场球准输无疑。但他却自我感觉良好,每当败阵以后,他都会毫无愧色地雄纠纠地走出球场。

    目哥脾气很好,很随和,不论老中青那一种年龄的人,他都合得来。自从我认识他以来,未曾见他和什么人红过面。从他身上透出的更多的是善良。每当朋友发生什么急事难事,他虽然无能为力,也会说一些安慰对方的话,使人感动了三天三夜。

    总的不管怎么说,目哥是好人,我祝福他,但愿他健康长寿!   

2003年4月26日写于帮登工业园


漫谈辉目先生之诗歌作品

    辉目先生作古已经三年整了。然而这三年间,每当朋友们在闲谈中提及到他的时候,都会很自然地联想起他那鲜为人知的文学知识。

    辉目先生的平生为人,我已在《炳辉小集》里那篇《目哥》的杂文中,简略地向大家作了介绍。现在,我们要谈的却是他的诗歌作品。

    辉目先生的文学知识,较为丰富的应该算是古文吧。他懂得作诗,但却不善于填词。他最擅长的是作打油诗和顺口溜。

   如果没有和辉目先生接触过的人,很少会知道他的文学才华。据我所知,幼时他上过一年多的“林和允私塾”。小学毕业后,就就读于泉州培元中学。虽然学历不高,但他却有超人的文学天赋。

    他的处女作发表于上个世纪的50年代。1958年,他在《泉州报》刊登一篇题为《杨主任斩关羽》的杂文。在这篇文章中,他对洪濑当局捣毁关圣庙的关公塑像颇有微词。因为从这尊关公塑像身上的历书推算,该塑像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了,是一尊很有价值的历史文物。但是,由于当时的政治环境影响,辉目先生这种保护历史文物的精神,不但没有受到表扬,还差点被打成“右派”。吓破了胆的辉目先生死里逃生后,从此再也不敢在报刊上随意发表他的文章了。

    我认识辉目先生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的初期。那个时候,人们虽然已经从困难时期的饥饿中挣扎出来,但大部份人仍然过着半饥不饱的生活。然而此时的辉目先生,却不辞劳苦地以蹬车载客为生。

    有一天,他找上了我那供职于罗东供销社饭店的父亲,目的是来结算一些为饭店运载货物的工资。那天我也在家。因为那个时候,我刚从南安养蜂场辞职回家不久,当时正准备给蜂场的朋友写信。为了组织更加优美的词句,所以就一边看《幼学琼林》,一边读《尺读课本》,边看边抄。辉目先生看到后,就笑着对我说:“哪有像你这样写信的啊!”说着就接过我手中的纸笔。瞬眼之间,一张文词优美的问候信就排在我的眼前。我深感惊奇,想不到一个蹬车汉,竟然有此文学才华。从此辉目先生的形象,就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进一步了解辉目先生的文学作品是此后的第二年夏天。那一天,我去洪濑民办小学聊天,刚好辉目先生从后桥水库钓鱼归来,他说他在这次外出钓鱼途中,作了一首“七绝”诗。说完,就顺手抄在黑板上让大家欣赏,诗文如下:

   
抛妻别母离桑梓,雨露风霜把我欺。
    何时会得登云志,焚烧鱼笼脱鱼衣。

    我阅读后,颇为感慨。但我却大胆地提出修改意见。我说;“目哥,你看那‘脱鱼衣’的‘鱼’字,是不是要换成三点水的‘渔’字呢?”他听了以后,表示赞同,并当场更改。

    后来,我听他的朋友对我说,辉目先生在“大跃进”年代就写了很多诗了。当时曾被公社文化部门誉为“工人诗人吕辉目”。据说他写得最棒的是那年在赛诗会上即口创作的那二首:

    其一
   
擂起应战鼓咚咚,洪濑历来居上峰。
    凡夫岂敢当大将,请下擂台让我当。

    其二
   
洪濑人民不简单,男女老幼文成笺,
    曹植不敢回头看,惊倒唐寅祝岐山。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知不觉中,我与辉目先生的关系进一步密切了。我经常找机会拜访他,希望从中学习一些古文知识。在此期间,我又发现他作了二首“绝句”。第一首是1963年的元宵节写的,诗名叫做“宵晓”,诗文如下:

    宵晓爆竹纷纷鸣,疑是大年重逢生。
    甦醒欲把鱼肉嚥,地干豆脯笑钟情。

    另一首是写于同年农历的七月廿二日,因为这天是洪濑祠宫传统的普度日,诗文如下:
   
荒丘塚地人杂声,红男绿女悼幽冥。
    拂角唤醒孤厉鬼,乐饱乞丐笑盈盈。

    此诗原是“无题”,后来经辉目先生同意,我就为他取题为《吊祠宫七月廿二》。

    1963年农历的九月初五下午,一场大火把康宫顶的民居化为灰烬。为了吸取这场火灾的沉痛教训,洪濑公安派出所和消防队,组织了一些社会青年,走上街头,进行安全防火的宣传教育。辉目先生专门针对这场大火灾编写了一首“杂嘴仔”(即芗剧),以供这支宣传队伍进行街头演唱。全文如下:

   
九下初五下方(下午)五时,
    火烧咱洪濑康王宫边。
    它是为着按盏(怎么样)来起,
    是哪个剃头匠,烘炉内面还有火星,
    无小心,也无岁利(也是小心的意思),
    挑入去金纸店内边。
    金纸店起火极容易,
    内面有代人、金、炮仔、纸钱。
    一步仔(一会儿),火焰冲上天,
    可怜来,可怜去,可怜着隔壁的邻居。
    呼爹唤娘,老人哭,孩子啼,
    三层的霸灰楼,亲像“火烧红莲寺”,
    也无法搬出眠床傢俬。

    消防队一群好健儿,
    解放军人民好战士,
    合作社,营业处,
    豪杰的群众,农民兄弟。
    机关工厂,党委书记,
    学堂内面的同学先生。
    上厝顶,折火路,
    拔落中脊椽。
    人马挨挨,来来去去,
    挑水提水接济水龙机。
    ……
    新社会有党重视,
    组织民兵、纠察同志,
    为保灾民的物资,
    有的顾天光,有的顾半瞑,
    有的顾恰到鸡啼。

    辉目先生为了加强这场宣传活动的效果,还特地编写了几首“七字调”:
   
火烧实在可怜代(事),说着目滓滴落来。
    咱洪濑街吗连烧几六摆,凄凄惨惨谁人不知。

    有的大厝烧恰变田丘,
    有的洋楼烧恰变火夫(灰),
    有的断脚手折,
    有的奄憨烧恰变牛厨(愚蠢)。

    有的老姆常盖迷信,
    讲什么天顶有火神,
    火球掉落倒一面,不出三日遭祸根。

    迷信思想咱不通(不要),并无火神从天降。
    ……
    辉目先生这种带有浓厚乡土气息的创作生活,早在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就开始了。

    那是1956年的秋天,洪濑有一批青年学生前往厦门求学。在通讯中,辉目先生写了一首顺口溜作为书信寄给他们,以供取乐。文曰:
    为着光明的前途,
    离别“翰林”到鹭岛。
    十四月暗捲被铺,
    备办钱银二十“轲”(元)。
    次日搭车往鹭岛,
    路过泉城遇十五,
    元宵灯火热滔滔。
    走了东门运西路,
    经过一间莱馆铺。
    老板以为大客到,
    赶紧出来打招呼,
    公子啊,
    要吃鸡、吃鸭、吃猪肚?
    听见一声大称呼,
    杀杀开去四五“轲”(元),
    叫声拿钱暗暗苦。
    次日搭车到鹭岛,
    初到别地人生疏,
    马路看作是大埔。
    一心想要中山路,
    为何误入鹭江道。
    唉呀,妖娇淑女甚多,
    有的美貌赛嫦娥,
    有的看见噁噁吐。
    钱银开了走无路,
    准备大声喊救护,
    幸遇恩公猫秀埔,
    向他借来十五“轲”(元),
    ……
    梦见貂蝉弄吕布,
    梦见洞宾戏仙姑,
    梦见刘备入东吴,
    梦见地狱遭酆都。
    醒来一身亲像水里捞。

    有一年的春节,我去给他拜年,他对我说:“去年我买了一株水仙花,侥幸成活,所以我于除夕夜作了一首《水仙花颂》,我念给你听听。”说着,即朗口念道:
    “大年晨凌,爆竹纷鸣。
    适逢瑞兆,水仙花生。
    屋有其花,魑魅逃生。
    旁有其花,道尘扫清。”
    我听了以后,不禁拍手叫绝。

    在上山下乡的那个年代,辉目先生被动员到长汀县的四都公社插队落户。有一天,他偕同孙安扁、辜冰凌两位乡亲,要往濯田公社的长安大队去拜访好友林福山。由于途中只顾谈天说地,所以走错了路线。等待发觉以后,天已近黑。就询问当地农民,才知道此处地名坪埔。后来得知有一位姓范的乡亲在此落户,就前往叩门。岂知时运不济,姓范的乡亲也刚好外出。无奈之下,只好撬开

    他的橱房门,随便找个地方歇息一下,以便次日继续登程。

    第二天醒来,他们三人喝些开水充饥,就继续上路。临走之前,为了不让姓范的乡亲产生误会,辉目先生就写下了一首顺口溜作为留言,以昭示此举之无奈。现把这首顺口溜抄录下来,以飨朋友。

    欲走长岭,误入岐途。
    询问樵夫,此地坪埔。
    回头欲转,天色已乌(黑)。
    天寒地冻,北风呼呼。
    事迫无奈,撬入门户。
    篝火取暖,灶口为铺。
    怜乞山猴,买米充肚。
    通霄达旦,谈今论古。
    半夜狗叫,一喜一苦。
    喜者君来,苦者惊捕。
    天光起来,盐汤充肚。
    安好门户,继续上路。
    欲问何人,姓吕孙辜。

    第二天中午,他们三人终于来到了林福山插队落户的长安大队长岭生产队。老朋友重逢,自是一番洗尘接风。三杯酒下肚,辉目先生诗兴大发,即席作了一首“七绝”。

    崇山峻岭会长安,人生能有几多欢。
    倘得老友安一处,长安便是“杏花村”。

    老朋友难得欢聚,直至更深夜静,酒栏人散,大家才回房间休息。然而谁知闽西山区的冬夜,确实天寒地冻。当时,主人家只给他们一条四斤半重的棉被,怎抵御得了夜半的风寒。三人在寒夜中瑟瑟发抖,直至天亮。次日,辉目先生戏作“七绝”一首,以讥福山先生。诗曰:
   
“二希”“三仔”乐人间,酒逢知己话中缘。
    高楼美酒虽是乐,玉锦斤半怎御寒?

    辉目先生知识广博,是一位"说话顺口溜,诗打半斤油"的乡土文学作家。他一生著作颇丰,但可惜的是大部分已经散佚了。

    有一次,我在与辉目先生对饮的时候,对他说道:“目哥,你今后应该多行贿我几杯烧酒!”辉目先生问道:“凭什么理由要多行贿你几杯烧酒?”我笑着说:“你想一下,等你百年之后,朋友中能为你整理遗著的,舍我其谁?”辉目先生听后,不禁开杯大笑,随即端起酒杯向我表示敬意。

    不幸而言中,辉目先生已经作古,而且三年整了,每当想起当年我对他的承诺,就如芒刺在背。今天,凭我的记忆,把我所知道他的作品整理出来,并且公诸于朋友以教正,也免使他的作品让历史所埋没。

    谨以此文纪念冥冥中的辉目先生!

   【黄荣周注:吕辉目(1933.2 ~2004.11 ),洪濑镇洪南街人,洪濑镇著名的乡土民间文艺作家,曾为南安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一生创作了大量反映洪濑的民间文艺作品,尤其是结合洪濑的地理历史、典故等创作了一些歇后语,深为广大人民所喜爱。但他创作的一些作品,曾以手抄本的形式交给南安县文化馆,可惜已经遗失,甚憾!本刊特地刊发侯炳辉先生创作的这两篇作品,以资纪念为洪濑民间文化做出贡献的辉目先生。】

 

稿件来源:<<东溪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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